武王墩,高高的土墩之下,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跟随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武王墩考古项目负责人宫希成的脚步,从现场发掘区大棚北侧进入墓葬顶部西南角,武王墩之“最”,首先引起了到访者的关注。
楚墓之大?武王墩一号墓封土底部直径超过130米,墓坑底部面积超过400平方米,规模巨大,是已发掘楚墓中最大的一座。九室之多?整个椁室被分隔为九室,为目前所见楚系墓葬分室最多的。大鼎之大?椁室东1室南端放置的大鼎粗测口径超过88厘米,大于已知最大的李三孤堆出土的楚大鼎。漆木器之多?提取的文物中漆木器数量、种类空前。车马坑之长?车马坑位于武王墩一号墓西侧,南北长约148米,东西宽约14米,是已发掘探明楚墓车马坑中最长的一座。
而当来者停下脚步,首次与本阶段出土文物面对面,才发现这个总面积为1.2万平方米的楚国最高等级墓葬,向世人呈现“之最”,又不满足于“之最”,因为其背后的历史信息才是最值得关注的元素。
“告白”:楚之风貌
在一号墓旁的实验楼内,我们见到了大量木俑。历经千年,大部分木俑肢体分离,它们被分别存储于去离子水中妥善保存。
木俑来自哪儿?有多少件?什么用途?到访者首先向国家文物局考古研究中心研究员、武王墩考古项目文物保护负责人张治国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张治国介绍,这些木俑主要来自椁室西室,初步判断这是一组乐舞俑。
木俑的形态各不相同,有男有女、人数众多,有立姿、有跪姿,组成一个“乐阵”。木俑头上或有假发残留,身上或有纺织品残留,正等待着文保人员通过科技手段确认材质和类型。
这是一个木俑的“告白”。以一个木俑的呈现,我们已经能够感受到楚文化在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双重信息:丝织与刺绣、竹木漆器,与青铜冶炼一样,都是楚国手工业独步一时的代表作,而发达的音乐美术也正是楚国独领风骚的文化特色。
“讲述”:国之交融
与木俑一同呈现的,还有很多木漆器构件。它们形制各异、色彩丰富而深沉。厦门大学历史与文化遗产学院副院长张闻捷介绍,武王墩一号墓出土漆器使用的漆为“中国大漆”,漆绘颜料有所不同,朱红色漆颜料为朱砂,红棕色漆颜料为铁红,黑漆颜料为炭黑,黄彩颜料为雌黄和雄黄的混合物,一些漆器在纹饰处有彩绘描金工艺。
在现场,还有两件编钟的竖架部件吸引了来者的目光,两件竖架部件刚从武王墩一号墓提取出来,部分编钟部件与发掘的竖架部件能够完美契合,可完整复原当时编钟原始的悬挂结构。竖架部件上描绘的龙形纹饰,色泽浓烈、色彩清晰。楚地素来以凤为图腾,为何出现了龙形的纹饰?其实不奇怪,独具异彩的楚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交汇融合,从未止步。
漆器上的“中国色彩”与“中国纹饰”,无不是以绚烂的面孔,讲述着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故事。
“记录”:史之进程
椁盖板表面发现大量墨书文字。已发现和采集100多句、近千字。
研究人员提到,一件椁盖板上书有“乐”字,里面出土的是编钟,这就意味着这个盖板上的文字和它埋藏的器物是相互关联的。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主任黄德宽同样认为,经过考古发掘,将盖板文字和内在陪葬实物进行对应性研究,为考证解释之前的研究疑点提供了绝佳机会。考古实物与传世文献相互印证,则丰富了战国晚期中国历史文化研究的第一手材料。
走出实验楼门外,眺望不远处的农田,小麦即将进入拔节期,葡萄架酝酿着仲夏的成熟。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教授龚德发问:“那么我们还看到了什么?”的确,还看见了果实,武王墩的“果实”。这里出土的植物果实,也会开口说话,这是通过“植物考古”获得关于墓葬信息的方法之一。
目前,武王墩已提取漆木器、青铜器等编号文物超过千件。记录的功能,不仅仅属于文字,每一件文物,都是历史信息的“记录者”。
“在夏季高温到来之前,我们将继续进行墓室内部发掘,计划在本年度内完成一号墓发掘工作。”宫希成说。多学科与考古学深度融合,将为武王墩的考古发掘带来新的收获。
责任编辑:祁梦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