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叔叔储士龙,我习惯称他为“龙叔”。龙叔1950年7月出生在金寨县梅山镇郑岭村石庙组。放过牛,种过地。龙叔于1968年3月参军,在部队做炊事员;后来提干,在军校当过教员,在浙江日报社做过记者、编辑;再后来归队,一直做到总参政治部四部副主任(正师)。龙叔于2005年10月退休,退休前曾编写过《创业艰难百战多》《简明军人伦理学》《学习、思考、对策》与《新世纪思想政治工作纵横谈》等多种部队读物;退休后出版散文集《心路》。
今年3月8号晚上,我像往常一样饭后出去散步。快到9点钟的样子,我在中盛金街遇见了龙叔家李婶的娘家侄子李阳兄弟。他说龙叔本月24号下午“回”金寨,我说到时候请一定记得喊我一起去接站。龙叔要“回”老家的事,李婶并没有跟我提起过。我和李阳兄弟同住在一个小县城,我们居然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这次意外遇见并及时得知龙叔“回”家的消息,于我心甚得宽慰!
我和龙叔的交往有二十来年。龙叔知道我,早于我知晓他。那是1997年的春半年,龙叔知道我,是因为储士刚、储士豪俩位叔子去北京跟他叙及过我蒙冤被捕入狱的事情。龙叔很气愤,也一直很关注这个案子的进展。2000年1月份我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我用电脑给龙叔写过一封信,打印邮寄过去的。于是龙叔我们有了书信往来,也互寄过明信片。
也就是2000这一年,我去合肥办事,《安徽青年报》的主编马振宇打电话要请我在报社旁边小馆子吃个便饭,叫我带一位朋友一起。我说我合肥没有别的朋友,我老五从邯郸部队回来探亲在大蜀山科学岛丈母娘家。振宇说,好,那你就把你家老五带过来一起坐坐。晚上就我们三个人,振宇不喝酒,那时流行喝椰风挡不住,他就喝那个。我和老五喝了白酒没有,现在不记得了。席间,振宇聊天中好像提到省军区某干部送过他一顶博士帽还是什么的。饭毕振宇结账没成,问我,修成你怎么把账结了?我诧异,说,我没有;我望望老五,他说,我结的。回大蜀山的路上,老五跟我说,我想调回合肥,你这位振宇朋友可以帮到我。我说,怎么可能?第二天我回金寨,没两天老五也归了部队。几天后的一天深夜,老五打电话回来问,我想家,想老婆,想孩子,我调动的事你跟你那朋友振宇说了没有?我这才意识到老五的认真与急切。我说,这真的不靠谱!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号码,你去北京找他试试。你就说你是我老五,亲弟弟的那种。我给老五推介的就是龙叔。后来终于如愿以偿,老五于2001年10月正式调回合肥,得与老婆孩子团聚。
我与龙叔第一次见面是在2001年1月23日的年夜饭后的那个夜晚。老五从部队打电话回来说龙叔回金寨过年了,吃过年夜饭我和我家老二骑摩托车冒雪跑了十里地赶到石庙龙叔父母家。龙叔的父母我叫小爷小奶,老俩口在省道路边开了一家小卖店,外店里家。老人家人缘好,买卖还不错。年纪大了遂交由女儿女婿经营,与女儿女婿一起住在店里,也算有个照应。我和老二穿过店铺进得里屋,见有四位老人围着木制小饭桌打麻将,我看不出哪一位是龙叔。忍不住开口问,哪位是储士龙叔叔?一位个头不高的长者推开麻将牌,站起身:我就是,你是......我立即回答,我是储修成,我带我老二来给龙叔您辞岁来了!“哦......哦......请坐,乖乖,坐。”于是牌局换人,拿烟倒茶磕瓜子。告辞的时候,我说,明天我们过来给龙叔和小爷小奶还有姑父姑姑们拜年。龙叔爽快回道,行,明天来我这吃中饭!
第二天上午,我和老二提了一箱白酒,还有牛奶和点心,给龙叔拜年。中午在小卖部柜台前吃饭,四五个人围坐在头天晚上当作麻将桌的小木桌前开怀畅饮,喝了两瓶金寨当地产的金台酒。
当年正月初三下午,我受家父之命前往石庙问龙叔什么时候有空到冲口我们家走走。不一会儿,两辆小轿车疾驰而来,“噶......哧”停在龙叔老爹家门前。原来是六安市某区公安分局局长亲来请龙叔明天去他家赴宴。不一会儿,龙叔很礼貌的送走来客,回过头来跟我说,回去跟你爸讲,明天我去你们家看望你爸妈。第二天上午,龙叔李婶夫妻俩租了辆汽车,大包小包地赶到冲口我爸妈家,把我老爸乐得合不拢嘴。
2004年春节,初三那天下午我从石庙龙叔那儿告辞出来,本想邀请龙叔到我家走动走动,话到嘴边我却总是张不开口。我知道,龙叔时间很紧,找龙叔的人很多,包括县里主要领导。当天晚上,龙叔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明天有什么安排没有。我当然回答说没有,龙叔您吩咐。我的第一反应是,龙叔第二天有出行要我陪同保驾护航。不想,龙叔说,你和侄媳妇方便的话你们就准备下,明天中午我和你婶子,还有储军,你弟媳妇高平到你家吃中饭。我和妻子,包括我14岁的儿子小龙都高兴得不行。第二天一个上午,我们一家忙得一团糟,但都很开心。弟媳妇高平是北京人,连夸她嫂子菜做得好吃。临走,按照金寨习俗我们给弟媳妇包了一个红包。高平不收,龙叔说,收了吧,这是家乡的规矩,哥嫂的心意。
龙叔对我们家的帮助,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鼓励与关怀。他经常教育我们,做人要清正,为官要廉洁。2010年,龙叔早就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了。那年春夏之交,龙叔李婶带着他孙女从金寨返回北京,我送至合肥火车站。龙叔给他孙女带了一个洗澡盆,不好拿,我送到月台。考虑到这么多年在龙叔身上没花上钱,在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给龙叔丢下一万块钱。龙叔满脸的不高兴,把钱从车窗扔了出来。
随着交往的深入,后来龙叔返回老家的准确时间,第一知晓的是我这个远房侄子。讲到第一个知晓,现在想来其实真的很惭愧,我也就是以一个家侄的身份安排个普通的饭局简单接待一下远道归来的长辈而已。但在龙叔,他似乎很开心,他说他喜欢这种没有负担的简单关系。
2021年春节刚过不久,老五告诉我,龙叔“走”了。我惊愕,悲痛!我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叔叔,共和国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军官。因为疫情肆虐的缘故,我和金寨这边很多亲友一样,没能去成北京参加龙叔的遗体告别会。好在我家龙儿当时正在北京出差,我和弟弟委托小龙代表我们全家参加了追思会,带去我们的敬意,带去我们的哀思。
龙叔,安息!
龙叔,明天下午您就回来石庙了。我们去马店车站接您回家......泪目欢迎!
(储修成)
责任编辑:李志慧